文莱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稳定的政治环境、优惠的税收政策，为投资者提供了一个良好投资环境。文莱的经济仍然依赖于石油和天然气销售的收入，对该国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约为50%。来自海外投资的大量收入是对国内油气生产收入的补充。[1]据中国海关统计，2020年中文双边贸易额达19.1亿美元，同比增长72.5%。其中，中方出口额为4.7亿美元，同比下降28.3%；进口额为14.4亿美元，同比增长217.4%。[2]

文莱的经济是开放的，有利于对外贸易和外国直接投资，世界银行的《经商便利度报告》指出，文莱在2019年世界190个经济体中总体排名第66位。文莱在报告的"获得信贷 "类别中排名第一，与新西兰并列，表明文莱拥有强大的信用报告机制。[3]一方面，文莱通过修订法律为外国投资者提供了更加便利的投资环境。2001年，文莱颁布《外商投资法》，鼓励外商投资，2016年修订《营业执照法案》豁免了餐厅、零售商店等部分商业活动的营业执照要求，2020年生效的《竞争法》提高市场效率并保护消费者权益。在税收方面，文莱主要税种为企业所得税，对股息不征收预提税，也无增值税、个人所得税、资本利得税等诸多税种，在东盟地区属较低水平。另一方面，文莱划出8个经济特区，采取免税优惠、融资平台、研发补贴等优惠政策以吸引外商投资。此外，文莱为了吸引外资，成立了经济发展局（BEDB）和达鲁萨兰企业（DARe）。BEDB是政府的前线机构，负责促进和推动外国投资进入文莱。BEDB负责评估投资建议，与政府机构联络，并从政府的外国直接投资和下游产业委员会获得项目批准。

从对外合作角度看，截至目前，文莱缔结了8个双边投资条约（BITs）、22个带有投资条款的多边协定（TIPs）以及22个投资相关文件。其中，自1998年起，文莱先后与德国、韩国、中国等国缔结双边投资条约；1984年，文莱加入东盟，文莱同样受东盟与其他国家签署的自由贸易协定关税减让的约束。此外，文莱是世界贸易组织（WTO）、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议》（RCEP）、《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等多个国际经济组织或协定的成员，是亚投行的创始成员，与中国在WTO、APEC、中国-东盟、东盟-中日韩、中国-东盟东部增长区（东增区）开展了广泛深入合作，为区域及全球经济发展作出积极贡献。[4]

（一）市场准入限制

在文莱，经济发展局（BEDB）负责对外招商引资，与“利用外资及下游产业投资指导委员会”（FDIDI）及“外资行动与支持中心”（FAST）合作，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快速通道以简化获得许可证、批准和营业执照的流程（包括建筑许可证等）；新设的法定机构达鲁萨兰企业（DARe），负责提供外资项目用地及落地后的管理服务工作。[5]

在文莱，被禁止投资的行业较少，除下列禁止投资的领域以及限制外商投资的林业外，对大部分行业未禁止外商投资或限制外资持股比例：

1) 武器；

2) 毒品；

3) 与伊斯兰教义相悖的行业等。

（二）文莱的外商投资审查制度

在文莱，除禁止或限制外商投资的领域（包括永久土地所有权的限制）外，文莱对大部分行业外资企业投资没有明确的本地股份占比规定，对外国自然人投资亦无特殊限制，仅要求公司董事至少1人为当地居民，或者如果有两名以上的董事，至少有两名是文莱的常住居民，但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获得豁免。

（三）土地使用权方面对外国投资者的限制

根据文莱《土地法》，禁止非文莱籍人拥有永久地契的地产，但外国直接投资者可以购买分层产权房产，亦可长期租用土地及房产。

为提高政府行政效率，改善营商环境，文莱土地局和电子政府中心于2016年初联合推出了网上土地交易系统，通过该网上平台可在线办理土地所有权过户、土地租赁、延长土地租期、更改土地使用条件、缴付土地费用等业务，网站地址为：www.laris.gov.bn。

（四）外汇方面的注意事项

文莱货币为文莱元（BND），人民币与文莱元可直接兑换。文莱无外汇限制，但外汇的交易及流动受到监督。外资企业在当地开立外汇账户须提供公司注册文件及护照复印件等材料。

（一）文莱投资的主要法律形式

中国投资者对文莱开展直接投资的主要途径是新设法律实体。文莱对新设公司的外资持股比例没有限制，中国投资者可以在文莱全资设立外资公司或外国分公司，但不得拥有一家独资企业或合伙企业。由于文莱经济以油气资源产业为支柱，其他产业尚不发达，因此外国直接投资以新设法律实体为主，鲜有并购案例。

1、分公司

若投资者暂不希望在文莱当地注册公司的，可考虑注册外国公司分公司。文莱对分公司没有外资持股比例的限制，但应当在文莱设立注册办事处，并委任1名文莱居民为公司秘书。分公司的注册要求与注册公司类似（注册流程见下文）。

2、公司

公司没有企业最低股本限制，也没有外资持股比例的限制，但是文莱要求公司董事中需至少一名为文莱居民。根据能否公开发行股票或债券，公司分为私人公司和公众公司。

(1)私人公司

私人公司拥有至少2名但不超过50名股东，且股份转让受到限制，不得公开发行股票或债券。股东可以是非文莱公民或永久性居民。公司要求至少2位董事，若仅有2位董事，则至少1位必须在文莱居住；若超过2名董事，则至少有2位在文莱居住。此外，公司须提交周年财务报表。[6]

(2)公众公司

公众公司须有至少7名股东，股东人数可以超过50人，可以公开发行股票或债券。

3、合伙企业

合伙企业仅可由文莱公民或永久性居民设立。合伙人数量通常为2至20名，如超过20名，则须注册为公司。合伙企业并非独立的法律实体，合伙人个人就其他合伙人招致的合伙债务及损失承担无限责任。

4、独资企业

独资企业是由一个自然人或一个公司持有的商业实体，仅可由文莱公民或永久性居民设立。独资企业并非独立的法律实体，其所有人个人就独资企业债务及损失承担无限责任。

（二）投资程序

1、新设公司

从2015年开始，文莱财政部启用专门网站办理企业名称及公司注册登记事务，相关费用可在线支付，企业注册登记时间从以往的4至10天缩短到1个工作日。在文莱，设立各类法律实体均需要在文莱财政部下属公司和企业名称注册处（ROCBN）进行注册，具体流程如下：

(1)设立公司

在商业注册阶段，申请人通过文莱财政部公司注册线上系统（www.roc.gov.bn）提交申请，系统对商用名称进行核验，经验证通过后，申请人填写线上申请表并在线提交申请文件。申请人通过线上或线下方式支付注册费，支付成功后将收到一封邮件提示该申请正在审查中。公司和企业名称注册处审批通过该注册申请后，将在1个工作日内向申请人发送邮件并附上公司注册证书（Certificate of Registration）。公司和企业名称注册处自动将公司注册完成的情况通知所得税代征人。在商业注册时，需要通过系统上传的电子资料有：国家登记身份证（NRIC）等身份证明文件（如有外国董事，需提供护照副本以替代NRIC）；每个成员的电子邮件和联系方式；担任董事的同意书；表格X（董事名单）；所有成员签署的公司章程。

成功注册后，登记加入员工公积金登记系统。公司一经设立，该等公司注册信息将自动转入员工公积金（EPF）系统，EPF将向公司董事发送一份邮件说明EPF登记的程序和要求，由公司在tap.com网站完成在线登记并获取账号。此外，公司还应当通过tap.com以线上方式完成员工登记并支付相关定期缴款(contributions)。为办理员工登记，公司需提供员工姓名、身份证、劳动合同及工资等资料。对于新员工来说，EPF登记通常需要1个工作日。

针对文莱女性设立企业的特别许可：根据《伊斯兰家庭法》第61条规定，妻子离家创办企业须取得其丈夫的许可，否则不得无故拒绝服从其丈夫的合法意愿或命令。[7]

在文莱注册公司的时间及费用成本如表1所示（汇率：1文莱元兑4.8元人民币）：

表1 文莱公司注册程序及成本

(2)设立分公司

外国投资者在文莱设立分公司，需提供以下资料：外国总公司同意书、经核证的公司注册证书副本或类似文件、经核证公司章程副本或类似文件、委托书或授权书（指定至少2名文莱居民并提供其姓名、地址）、公司决议、董事名单（表格IV(F)）、承诺书、授权人员名单、关于文莱注册办公地情况说明的通知等。[9]在文莱注册分公司需要支付注册费25文莱元。

(3)设立独资企业或合伙企业

申请人同样需要登录文莱财政部公司注册线上系统（www.roc.gov.bn）并创建账户，以申请设立独资企业或合伙企业，在线填写注册申请表后，需要支付商业名称注册费30文莱元。设立独资企业和合伙企业均需在线提交下列资料：经签署的国家登记身份证（NRIC）副本[10]、文件送达地址（如适用）。[11]

由于文莱法律规定不允许外国投资者以独资或合伙形式设立企业，所以中国投资者在对文莱投资时应注意避免这两种形式。

2、收购现有文莱公司的股权

由于文莱经济以油气资源产业为支柱，其他产业尚不发达，而我国企业制造业比较优势明显，因此中国企业对文莱投资以新设投资为主，鲜有投资者通过收购公司股权的方式对文莱进行投资。但是若中国投资者是对文莱资源型投资，则新设投资和并购两种方式皆可选择，同时考虑到文莱政府可能对外国资源投资的干预，中国企业在文莱设立独资企业的风险较高，投资者也可考虑与文莱本地企业合资的方式对资源开采业进行投资。[12]

文莱尚未设置经营者集中申报相关制度，但根据文莱《竞争法》第23条规定，禁止可能导致市场竞争大幅减少的企业合并。当然，并非所有企业合并行为均被禁止，《竞争法》列举了不受该第23条规定的合并行为，如经政府部门批准、经竞争委员会（CCBD）以外的其他监管机构批准或附录3列明的情形（如服务于一般经济利益、遵守法律要求、避免与公共政策或国际承诺发生冲突）。目前，企业合并将接受文莱竞争委员会的审查，若其有合理理由怀疑该交易违反《竞争法》，有权通知竞争和消费者事务部展开正式调查。竞争委员会还有权要求企业提供信息和文件。[13]

3、收购现有文莱公司的资产

文莱法律并未明确限制外国投资者购买文莱公司的资产，但不能拥有永久地契的地产，仅可购买分层产权房产或通过长期租赁方式取得土地使用权。若投资者选择长期租赁土地，可在原有土地所有权上登记和背书以确保转租权，该长期租赁权益可以转让也可作抵押物。若投资者有土地需求，也可考虑选择文莱本土合作伙伴进行合资，设立合资公司。

在文莱，每一次资产所有权转让均需要得到苏丹议会（His Majesty in Council）的批准，该议会由代表苏丹的官员组成，整个审批过程可能较长且程序不透明。[14]首先，双方在律师的协助下签署资产出售和购买协议，同时准备转让备忘录（Memorandum of Transfer）。随后，申请人通过向土地局（Lands Department）提交申请以获得苏丹议会对转让备忘录的批准。具体的审批流程分为三步：(1)土地局将审查所有信息是否已适当填写（包括转让细节），并向经济发展局提交报告；(2)经济发展局将对交易是否符合政府的土地相关政策进行审查，若经审查该交易是被允许的，则向苏丹议会提交报告；(3)当转让备忘录被批准后，土地局将对资产的市场价值进行评估，并告知申请人该交易应缴纳的税费（包括印花税、登记费、土地税等）。申请人需向土地局提供支付证明。通常，申请人取得苏丹议会批准的整个流程需要6至8个月。最后，土地局会委派专人现场访问以确认实际应付印花税并查明场地内所进行的活动，随后交易双方前往土地局并在工作人员见证下签署转让备忘录和全额缴款书。[15]

文莱对股权收购或资产收购并无特别规定，投资者需要综合考虑收购目的、目标企业的法律状况和负债情况、目标企业的实质、经济效益以决定究竟选择股权收购抑或资产收购。其中，具有重要影响的因素包括目标企业的历史债务、是否符合合格投资项目、税收情况等。关于税收方面，在文莱收购资产或公司股权，不征收财产转让税，但需缴纳印花税，印花税将根据出售的资产数量或价值不同分别计税（如表2所示）。[16]

表2 收购公司股权及资产适用的印花税

虽然文莱实施较为宽松的外商投资政策，但在文莱开展投资活动仍存在一定风险，例如政府效率低下、融资渠道受限、劳动力缺乏且主要服务于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等，中国企业如选择前往文莱投资，在作出相应投资决策前予以充分考虑和权衡，避免因仓促决策而遭受大额损失。如果最终决定前往文莱投资，应注意采取必要的风险防范措施。具体建议如下：

1、熟悉文莱法律规范

中国企业在前往文莱投资前，应当熟悉当地法律法规，包括：

关注文莱的市场准入规则，避免投资风险和不必要的投资损失。

 关注文莱的劳动政策。文莱存在巨大的用工缺口，外资企业引进外籍劳工，需事先向文莱劳工局申请劳工配额，并向移民局申请工作准证。

2、积极配置海外投资保险，保障投资者利益

考虑到对外投资的诸多不确定性，企业应积极利用保险、担保、银行等金融机构提供的相关服务保障自身利益。中国企业可以通过购买海外保险的形式降低风险。可供选择的海外保险主要包括两种，一种是中国专门承办跨国投资政治风险的保险机构，即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承保的海外投资保险业务，主要针对中国投资者在海外投资时面临的政治风险，险别包括征收险、汇兑险、战乱险以及政府违约险；另一种是多边投资担保机构（“MIGA”）承保的海外投资，其在《多边投资担保机构公约》下设立，系世界银行集团的一员。

3、强化交易方尽职调查

若投资者计划在文莱当地收购一家公司或设立合资公司，建议对目标公司开展尽职调查，核查目标公司的资产、资质、债权债务、法律和财务状况。在投资者最终确定赴文莱投资计划后，建议通过聘请国际化的专业法律团队，与目标公司展开商业谈判、签署公司设立文件、收购协议、股东协议等文件。

4、聘请专业的法律团队

文莱法律法规透明化程度不高，文莱的宪法没有明确规定司法独立，但在实践中，法院系统的运作不受政府干预。文莱的法律体系包括两个平行体系：一个是基于普通法的体系，另一个是基于伊斯兰法的体系，具有特殊性。[17]因此，建议中国投资者到文莱投资存在潜在风险，建议中国企业尽早聘请专业的法律团队确保对文莱投资的合规性。在项目进行过程中，通过开展尽职调查、起草交易文件或公司设立文件、提出法律审查意见、出具法律意见书等，为中国企业在文莱投资提供专业的法律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