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在国家税务总局贵州省税务局于2024年4月7号作出公告中，老干妈被抽中成为随机税务稽查的对象，作为业界翘楚和知名品牌，“老干妈”此次被列入抽查对象名单，无疑引发了广泛关注和深入讨论。本文以老干妈被税务稽查为切入点，厘清“双随机、一公开”的税务稽查机制，并且分析了“以数治税”背景下的税务合规之道，力求为企业提供指引。

【关键词】老干妈 税务稽查 双随机 数据对称 合规展望

国家税务总局贵州省税务局于2024年4月7号作出公告：为落实国务院和国家税务总局随机抽查制度，坚持公平公正执法，规范税务稽查执法行为，最大限度减少和避免多头重复检查，切实减轻纳税人负担，根据《国家税务总局关于印发〈推进税务稽查随机抽查实施方案》的通知》(税总发〔2015〕104号),国家税务总局贵州省税务局对省级重点稽查对象采取随机摇号方式选取5户企业(集团)确定为2024年税务稽查随机抽查对象，其中贵阳南明老干妈风味食品有限责任公司被稽查。

老干妈作为知名企业，在此次财税部门随机抽查中被抽中并公开，引发了广泛的社会关注。对企业而言，如何在“双随机、一公开”以及重点税务稽查中处于相对安全的位置，是经营合规方面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如何利用数字对称的方式解决当前企业的困惑，也是当前企业的重要需求。在“以数治税”大背景下，“盲人摸象”“无知者无畏”等心态和做法，都将使企业健康经营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未来已来，留给企业的时间也不多了。

国家税务总局上海市税务局最新关于税务稽查随机抽查的公告如下：

（一）稽查案源发现的厘清——推送案源成为未来案源发现的主要渠道

根据《税务稽查案源管理办法（试行）》（税总发〔2016〕71号）第十五条，稽查案源分为九类：推送案源、督办案源、交办案源、安排案源、自选案源、检举案源、协查案源、转办案源、其他案源。

推送案源就是风险推送的案源。税务局主要通过设置风险控制管理部门，对于财税指标异常的企业，利用大数据对其税收数据和信息进行分析和研判，一旦发现纳税异常，就会第一时间将风险提示推送给稽查部门。随着大数据被引入税务管理，“以数治税”成为财政部门税务监管的新手段，推送案源已经越发成为案源主力。现在《中国税务报》上刊载的文章，基本都是风险推送之后发现问题并立案稽查的案例。在大数据风险筛查推送下被稽查，进而因税务违法行为被处罚的案件也越来越多。

另一个案源主力是自选案源。自选的主要方式是通过“双随机、一公开”随机抽查案源，这是国办发〔2015〕58号文件隆重推出的行政监管方式，也是此次老干妈被稽查的方式。在自选案源方式下，经营存在异常情况的企业更有可能被税务局抽中。如果企业的税务风险等级为高风险，长期纳税申报异常，纳税信用等级为 D 级，则会被相关部门列为违法失信联合惩戒等情形。在大数据严查之下，企业不论规模大小都有被稽查的可能，并且税务局可能比你更了解自家的公司。

（二）准确理解20%、5年、3%、1%、3年等数字的含义

2015年8月5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关于推广随机抽查规范事中事后监管的通知》，要求在政府管理方式和规范市场执法中全面推行“双随机、一公开”，也就是指在监管过程中随机抽取检查对象、随机选派执法检查人员，抽查情况及查处结果及时向社会公开。国家税务总局于2015年8月25日发布了《推进税务稽查随机抽查实施方案》，明确要求建立随机抽取检查对象、随机选派执法检查人员的“双随机”抽查机制。所有待查对象，除线索明显涉嫌相关税收违法行为（偷逃骗抗税、虚开发票等）直接立案查处的以外，均须通过摇号等方式，从税务稽查对象分类名录库和税务稽查异常对象名录库中随机抽取。税务稽查随机抽查的依据、主体、内容、方式等事项清单，以及抽查情况和抽查结果，均需要向社会公布。

以税务为例，“双随机”是指纳税人建立一个名录库，税务执法人员建立一个名录库。从前一个库中摇号随机抽取纳税人，从后一个库中随机抽取执法检查人员，再由随机抽取的税务人员去检查随机抽取的纳税人。前一个名录库叫“税务稽查随机抽查对象名录库”，后一个名录库叫“税务稽查随机抽查执法检查人员名录库”。“一公开”是指对于抽查方式、被抽中的对象等都要进行公开，具体可以在各地税务局官网上看到当地2024年度税务稽查随机抽查工作计划表。此外，对于抽查结果，例如是否补税，也要公开。

不过，企业的类型、规模、风险和重要性不同，抽查权重也应不同。因此《推进税务稽查随机抽查实施方案》规定：“分类确定随机抽查比例和频次。”抽查分为定向抽查和不定向抽查。定向，就是输入一系列设定条件，诸如对象类型、行业、性质、隶属关系、组织架构、经营规模、收入规模、纳税数额、成本利润率、税负率、地理区域、税收风险等级、纳税信用级别等特定条件，限缩范围，再摇号抽取。不定向，就是不设条件，直接摇号。

《推进税务稽查随机抽查实施方案》规定：对全国、省、市重点税源企业，采取定向抽查与不定向抽查相结合的方式，每年抽查比例20%左右，原则上每5年检查一轮。对非重点税源企业，采取以定向抽查为主、辅以不定向抽查的方式，每年抽查比例不超过3%。对非企业纳税人，主要采取不定向抽查方式，每年抽查比例不超过1%。对列入税务稽查异常对象名录库的企业，要加大抽查力度，提高抽查比例和频次。3年内已被随机抽查的税务稽查对象，不列入随机抽查范围。

作为企业，准确理解《随机抽查方案》中各数字的含义十分有必要。首先，国家税务部门将稽查对象划分为重点税源企业、非重点税源企业和非企业纳税人，并对这三类不同的对象采取了不同比例和不同频次的抽查方式，具体参见下方表格。此外，对于列入税务稽查异常对象名录库的企业和三年内已经被抽中的企业，税务部门会相应提高抽查比例、频次或者排除范围。

《关于进一步深化税收征管改革的意见》提出，建设以税收大数据为驱动力的具有高集成功能、高安全性能、高应用效能的智慧税务。依托税收大数据，把“数据+算法+算力”嵌入经济活动关键节点，有助于掌握要素流动情况，高效精准配置资源；降低经营主体交易成本，提升企业竞争力；规范执法行为，营造公平竞争环境。

大数据背景下，税务局不再单纯依靠人工，而是通过技术来计算和判断企业各项指标是否异常，并对指标异常的企业进行约谈和评估。例如，虚开发票和虚抵发票是企业中常见的违法方式。青海税务局稽查局通过精准分析线索，发现青海某企业管理咨询服务中心涉嫌虚开发票。经查，该公司本来是一家税务代理公司，却将自己包装成平台型企业，在没有发生实际经营业务的情况下，以被代理企业的名义对外虚开增值税发票将近1200份，价税合计超1亿元。目前，该案已由公安机关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法院已开庭审理，拟择期宣判。该案例线索并非来自知情人举报，不存在企业走逃或失联情况，也不是来自相关案例的延伸稽查，而是来自税务部门的“精准分析”。这充分说明，“以数治税”已经成为获取案源的一项重要手段，或者说，已经成为税务部门对企业日常监管的“常规手段”。税务部门明确：2024年，会继续发挥税务、公安、检察、法院、海关、人民银行、外汇管理七部门联合打击机制作用，聚焦重点领域、重点行业，对虚开发票、偷逃税款等违法犯罪行为，重拳出击，严惩不贷。下图为国家税务总局福建省税务局官网的的通知，可见税务部门正在充分利用大数据加强税收监管与税务稽查。

以下为利用大数据进行税务稽查的经典案例：

【江西查处一矿业公司骗取留抵退税和偷税案】

江西省赣州市税务稽查部门依据大数据分析，查处大余县某有限公司骗取增值税留底退税和偷税案件。经查，该企业通过个人收款不申报因你销售收入818.15万元，还通过注册空壳小规模纳税人企业违规享受低税率或者免征优惠转移销售收入1337.3万元，共计偷税365.04万元，拟处1倍罚款、加收滞纳金；追缴企业骗取的留抵退税78.64万元，拟处2倍罚款。

【河北查处一生产企业骗取留抵退税案】

税务总局驻北京特派办组织河北省承德市税务稽查部门，根据税收大数据筛选的疑点线索，联合公安部门查处某生产企业涉嫌取得虚开发票虚增进项税额、骗取留抵退税案件。经查，该企业取得虚开发票29份，骗取留抵退税19.31万元。目前，税务部门已将该案件移送公安机关立案侦查，将依法从重处罚并追究相关人员刑事责任。

【辽宁查处一交通运输企业骗取留抵退税案】

辽宁省辽阳市税务稽查部门依据上级大数据风险推送线索，查处辽阳市双合货物运输有限公司骗取增值税留抵退税案件。经查，该企业通过利用个人银行卡收取运费隐匿公司营业收入、进行虚假申报等手段，减少销项税额，骗取留抵退税10.81万元。税务稽查部门依法追缴该企业骗取的留抵退税款，并依相关规定，拟处1倍罚款。

 从上述经典案例可以看出，在大数据分析监测和多部门涉税信息共享下，税务机关不仅可以通过税务方面掌握信息，还可以通过其他部门掌握纳税人大量的经济数据信息，彻底打破了信息壁垒，稽查范围更广，且税务机关可以多维度的分析比对，使得推送案源更为精准。多个曝光案件已经证明，以“信用＋风险”为基础的税务监管新体系已然是税务部门严厉打击税务违法行为的有力助手，纳税人必须对此做好充分准备，落实企业税务合规。

税务稽查的范围是对企业中税务问题的全面筛查，其中通过虚开发票等偷税漏税方式最为常见。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进一步深化税收征管改革的意见》明确提出，充分发挥税收大数据作用，依托税务网络可信身份体系对发票开具、使用等进行全环节即时验证和监控，实现对虚开骗税等违法犯罪行为惩处从事后打击向事前事中精准防范转变。这部文件也展现出“发票监管”是国家税务稽查的重要内容和重中之重。

尤其是现在已经进入数电票时代，与传统税控发票相比，数电发票自开具便能实现数字化。数电票以信息技术为载体，以电子发票服务平台税务数字账户的形式，展示了一连串的交易信息和财务信息，企业的各项业务单据、财务单据均可以在税局端查询和追踪。此外，金税四期系统丰富了指标监控，从原来单方向的财务指标监管深入到业务端，同时纳入非税性质的业务监管，系统可自动穿透上下游企业，自动抓取数据，来分析业务逻辑的真实性，同时联合税务、银行、社保、公安等多部门数据，实现数据共享共查。可以说，企业在税务局面前是透明的。

近期，杭州市税务局稽查部门运用大数据开展了精准稽查，非常高效地破获了多起新型电子发票虚开大案。此后不久，税务稽查部门对杭州地区后续482户开票企业完成了查处工作，加上对此前的187户企业的查处，共计定性虚开发票12.24万份，价税合计52.99亿元。随后，公安部将对31个省、市、自治区对涉案线索进行落地核查，涉及发票12.8万份，价税合计125.7亿元，全国共立案121起，采取强制措施97人，涉案金额约达26亿元。可见以杭州为代表的全国各地税务稽查部门都加大了对发票问题的查处力度。

在以数治税背景下，“双随机、一公开”抽查机制增加了企业被随机稽查的概率，税务部门对发票的监管更加严格，各企业更应该重视发票合规。

（一）稽查对象公开已成趋势

本次老干妈被稽查，国家税务总局贵州省税务局表示为了落实国务院和国家税务总局的随机抽查制度，将税务稽查随机对象进行了公告。在党的十八大以来，税务稽查系统在国家税务总局党委领导下，深入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健全税务监管体系、优化税务执法方式的部署，稽查工作面临新的法治要求，为确保严格规范公正文明执法，稽查系统在严格落实行政执法公示制度、执法全过程记录制度、重大执法决定法制审核制度的同时，围绕“治理型”稽查定位，以严格稽查办案程序和规范稽查执法活动为重点，制定了一系列稽查执法规章制度。在这样的背景下，税务稽查对象的公开是未来趋势。

在本次老干妈被稽查额案例中，国家税务总局贵州省税务局已经将被“双随机”选中的企业进行了公示，落实了“一公开”的要求，虽然目前上海市还未推行税务稽查对象的公开，但是稽查对象公开已成为未来趋势。

（二）被稽查具有随机性

目前税务局对公司的的稽查具有以下趋势，一是重点查大公司：税局在抽查时会重点关注那些规模大、有影响力的公司，比如老干妈这样的重点企业，因为这些公司在地方经济中的地位重要，他们合法纳税对地方财政收入很关键；二是关注高收益行业和个人，税局还会查那些利润高、可能有税务风险的行业和个人，比如高净值个人经营的高利润领域；三是既随机又定向，税务检查不只是随机的，如果有大量交易或者有人举报某些企业，税局也会专门去查。

目前大数据引入税务稽查，以及“双随机”机制落实的背景下，稽查范围更广，各企业均具有几率被抽查到，各企业应规范税务行为，避免侥幸心理。

（三）发票合规是稽查重点

杭州税务稽查部门运用大数据，联合公安部门，查处了多起涉及发票的涉税案件。杭州市仅是具有代表性的区域之一，全国各地均加大了虚开增值税发票等有关发票案件的查处力度，对该类案件始终保持高压态度。在此背景下，对发票相关税务合规的稽查自然是税务稽查的重中之重，也是企业需要谨慎对待的重点项目。

（一）建立AI税务数据智能管理平台

企业做好合规的“事中管控”可以帮助企业防范风险、提高管理效率，降低虚开发票等违规行为的发生概率以应对检察机关以及第三方监督评估组织的监管审核，以期成功实现不起诉的目标。同时，这也有助于企业恢复声誉，重建市场信任，为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支持，为企业产生新的生命力。

在这个过程中，建立AI税务数据智能管理平台可以提高企业合规管理的水平，实现更加精细化的管理，降低管理成本，提高工作效率。在企业合规过程中可借助AI大数据智能管理平台通过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技术，对企业的财务数据进行监测、预警和预测，帮助企业发现并防范虚开发票等违规行为的发生，降低企业的合规风险。此外，建立AI税务数据智能管理平台还可以为企业提供更加准确、实时的财务数据，帮助企业做出更加科学的经营决策。同时，利用AI大数据智能管理平台还可以提高企业与税务机关之间的沟通效率，降低纳税纠纷的发生。

因此，建立AI税务数据智能管理平台是企业做好“事中管控”的必要举措，可以为企业提供全方位、多角度的合规管理支持，提高企业的经营效率和核心竞争力。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发展，企业合规也应顺应时代趋势，借助AI税务数据智能管理平台做好“事中管控”将是每一个企业发展的重要课题。总之，企业合规是企业健康发展的必要条件，未来企业应该注重加强合规管理，借助信息技术等先进手段提高合规管理水平，实现可持续发展。

（二）合规更为盈利，实现增效降险增润

为合规，更为盈利，数据在帮助企业降低运营风险、抵御行政监管的同时，可以为其创造意想不到的价值。

1.防范内部侵蚀，增加管理效率

通过建立财税大数据系统，对内部财务实施全方面管理，确保企业发票利用、合同签订等经营行为的合法合规性。此外，企业可以指定专门的财务人员以及合规管理人员，由专人负责企业内部经营所涉发票事务，同时通过指定合规管理人员，形成各部门、各专员之间相互制约、相互监督的规范机制，防止有关人员利用职权实施损害企业利益、甚至违法犯罪的行为。内部管理、运营机制的税务合规控制，有助于防范相关人员实施利益输送、损害企业利益的行为，减少损失、增强管理效率。

2.避免违规行为，降低法律风险

如前所述，税务机关通过“双随意、一公开”的机制更大规模、更大范围的进行重点稽查，加大打击力度。面对如此强势的税务机关，面对“以数治税”有力推行，企业只有依托税务的大数据管理，才能有效降低税务违法风险，避免行政处罚的发生，开源节流，保证企业收益。

3.加强税务筹划的合理性和合法性

税务筹划是指企业或者个人在遵守税法规定的前提下，通过选择合适的经营方式、交易方式、会计政策等，合理地安排纳税事项，优化税负结构，提高经营效益的活动。税务筹划是一种合法的行为，不同于偷税、逃税等违法行为。企业应当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结合国家的税收政策，制定出符合自身利益和社会利益的税务筹划方案。

4.聚焦申报纳税的及时性和准确性

申报纳税是指企业或者个人按照规定的期限、方式、内容和程序，向税务机关报送与纳税有关的资料，并按照规定缴纳应纳税款的活动。申报纳税是一种基本的义务企业应当根据自身的经营情况，及时核对自己的账目，准确计算自己的应纳税额和应缴纳税款，按时向税务机关申报，并按时缴纳。

5.提升配合税务机关监管的积极性

监管是指税务机关依据法律规定，对纳税人、扣缴义务人和其他有关组织或者个人履行纳税义务和承担其他法定义务情况进行检查、核实、审计等活动。监管是一种必要的手段，也是一种有效的服务。企业应当积极配合税务机关的监管工作，主动提供真实、准确、完整的资料，接受税务机关的指导和帮助。

本文王天琪亦有贡献